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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主玄亮】锦缠道 ( 章三 )




❤教资笔试过了,存活打卡~这章改了巨久。

❤本章开始cp加我流#谌瞻,雷者预警。本章无玄亮,走剧情预警

本章bgm/锦缠道之灰雁公琰个人bgm:如寄—萧忆情

#特别注释:作者念破pvx已A老年藏剑,技改后十分快乐~找bgm的时候淘了半天b站金曲,还是觉得自家的歌最好听啊……




 以上


》》》


 

章三

 


红尘落眼,如锦缠道

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
 

珠串离手易主,我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,就见公琰的脸色瞬间变了。

他猛然站起来,情绪之激烈甚至发出了一声短促高昂的鸣叫,十指指甲变黑暴长,身上庞大灰袍随风鼓动,长发飘散融入如水夜色。


“你——!”


他这幅模样令我本能感到危险,不由后退一步;方才还与我谈笑风生的鸟妖却不依,轻喝一声“去”,身周风刃涌动,须臾万象森罗。

两声脆响后,我脚跟后方两片生了厚厚苔藓的青瓦应声而碎。

 

屋顶就这么大空间。我为树妖,不能凌空逃走,至此再无路可退。

公琰已经腾空而起,背后不知何时生出一对足有丈长的灰褐色羽翼,依托细小的气流漂浮在半空。他半身本相现出,便看向我;我也望着他,见他耳羽灰褐、翎羽层叠、果然是灰雁,只是眉心突兀现出一枚金卍印,忽明忽灭,颇有来历,却少了几分亲近之意。
 

我唤他,公琰……

他皱眉:你还是称前辈。

我当即怔住。这才朦胧地意识到,纵然这雁妖手里还攥着我的珠子,却再不算我方才结识的那人了。


他居高临下看着我。这场面让我想起皎然初时逼我读书,也是化出原身居高临下看着我,不怒自威,特别有气势。

可惜我原身是树,化出来并不能撑什么场面。我叹气,更何况,在人家屋顶上长出一棵树像什么话……反而像示弱,显得怂了许多。


雁妖虽然奋而暴起,却没有继续出手,见我不再逃,眯眼把我从头打量到脚,方沉声道:你,到底是个什么东西?

我苦笑。说来怕前辈不信,我就是杏花妖啊……

他忽然神色激动起来。哈!杏花?你居然也自称花妖……文伟告诉你的罢?你原身不能开花的吧!可知道为什么!

我见状忙道,愿闻其详。


月光如霜,雁妖把珠串抛向空中又接住,似乎在酝酿什么,如是反复。我在旁看他,见他抛起的珠串隐隐闪烁晶蓝微光,月光下竟呈现出如海般深邃奇异的颜色,是在我手上不曾发生的。


片刻,我听见他冷哼一声。

那当然因为,他道,你并不是纯粹的花妖。


草木成妖,需要数年天地灵气滋养与相当的机缘。机缘本就难遇,地花孱弱,经霜即死,已是难成气候;树花成妖之难,更倍难于地花。概因树花生长依附于花树,吸收的灵气海纳百川汇于树干,花朵是轮不到的,因此树妖界广,花妖界狭,几桩八卦能颠来倒去传个两三百年;百年间偶然出几个人物,也无不是惊才绝艳之辈。

——我虽不知那家伙用什么瞒过的你,可这世间,又哪儿来不开花的杏花?

 

原来是这样。我想。

“可怎么能是这样呢。”灰雁说,“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东西……也不知道,这物的价值所在。”

他扬了扬手里的珠串,微小的珠粒在他手中蓝光大盛,荧荧如星。

“蛟龙之骨。”他叹一声,“除隐藏气息、遮掩真身外,以文伟的血统,持此物者,蛟龙以下水族——秋毫无犯。”

“虽然我不晓得他是从何处取下的,可足以看得出对你珍重之意。从前我共他读书游学,互相拆台,伤一片鳞都得打起来——你何等身份,也配的起这珠子?”

我哑然,又觉意料之中。

细细想来,皎然行事虽然随心所欲得几近肆意妄为,可于我的事情上,一向慎重对待。他一去经年,临行前给我留下样自保之物,于情于理,也说得过去。

眼前这灰雁若是皎然旧识,很多事也就好办很多。既是故人之友,无论有何误会,总不至于对我下手。
 

我思及此,秉七分把握问道:“前辈既言是皎然旧识,敢问真实名讳?”意在勾起他前尘往事回忆,籍此脱身。
 

灰雁却施施然看着我,道:“你知不知道,已经不重要了。”

我眼皮一跳。

灰雁略笑,眸光已沉下去,眉心卍字纹更加炽亮。

“文伟逃跑的本事都是我教的,你心里想什么,本君一清二楚。虽不晓得为何他愿意养大你……但,他既下不去手,本君索性,替他断了这因缘。”


我心知不妙——下一瞬,乌云遮月,杀机毕现。
 

灰雁完全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,出手就是四方风刃封死我斜下斜上左右退路;我树墙术法方起,就见他眉心金印飞出,入手化作窄刃剑已挟破风声刺来,带斩妖除魔浩然正气,避无可避。

这一剑来势刁钻,我修为浅,硬接他这一招,不死也要伤根本。我本不擅正面作战,事已至此无法,只能接下再好好讲话。故此一咬牙,屏息凝神,全部法力聚在一点——

 

一道黑影从天而降,宽大斗篷将我罩在其中。


*

 

那一瞬间我几乎要以为是皎然。

 

风刃散去,长剑无法再进半分,云开见月。我能感受到公琰浑身的气息忽然放松下来,笑骂了句什么。我抬头欲去看他,却被人捉回来。

这不速之客也是只鸟妖,现了妖形,瞳仁外有与雁妖相似的浅金轮。发丝乌黑,面容肃然,纤长细白耳羽下各坠一枚狼牙状雕云纹青琅玕,给他周身气质添几分莫测。他眉眼周正,虽比不上皎然慵懒风流和公琰端方可亲,却无端让人觉得可靠。


……换句话来说就是我忽然觉得我可能不用死了。

我小小出一口气,从斗篷里退出来,低声道谢。一看之下,那根本不是什么斗篷,而是他情急之下收缩的丰满羽翼,将我牢牢护在中央。公琰那一瞬间是真的想除去我,长剑来势太猛,终究还是伤了他。我看到地上有几根沾血的羽,忽然好奇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家伙。

我退出去接着道谢;他歪头看着我,颇认真,比了个几手势。

我茫然地看着他。

“董休昭!”公琰在对面跳着脚喊他,“帮我看看这孩子有没有——”

鸟妖看他一眼,做了个按下的手势,公琰不吭声了。这次我看懂了,他是在说,别吵。

 

休,依木而栖;昭,先导日光。作为翼族来说,这若是他的名,也真熨帖。

我正胡猜着,鸟妖按住我后脑,俯身下来与我额贴额。

我脑子里有什么事物嗡地炸开了。思绪一片空白,只闻洪钟大吕。当是时,眼前倏忽长河熔金,倏忽血海炼狱……最后沧海桑田风云聚散,人世更迭,日月不腐。


高山之巅,云海之畔,一只通体覆满青金鳞甲的独角兽静静地看着我。

我亦望着它。它金色的眼睛眨了眨,闭上。

再睁开时,还是金色。

 

我被人摇晃惊醒,头疼欲裂。回神了好一会儿,才发觉我被公琰称作“休昭”的鸟妖搀着,他挡在我身前,正冲公琰摇头。
 

公琰对上他,也没了先前的气势。我醒时,正听到他蔫蔫地抗议:那万一獬豸也会出错呐!

“……”我看不见休昭的表情,只猜测此时他的眼神一定可怕极了。

片刻,公琰叹气,好了好了,随你处置。

“只是先前那件事……也莫要同我生气了。”

 

我拍拍休昭的臂,他侧头看我一眼,便松开。公琰也冲这边望过来,见我无事,语气居然还颇轻快。

“吓着了?”

我想了想,如实道,是有点儿。

他便笑起来,很是得意的模样,好像又恢复了先前那只与我初识的雁妖。

“这场面便经不住。”他啧啧两声,“怕文伟在这也要嫌你丢人。”

我看他一副熟稔态度又想走过来说话,问:“你又不杀我了?”

公琰“啊”了一声,指指我。我初时没明白,直到休昭咳一声,才反应过来公琰是在指我身前的他。
 

公琰收起双翼走近我们,解释道:“我当年离开……啊,离开后,曾受大鉴禅师[1]点拨,在家弟子,兼修佛道。世间之妖在我眼中,本相无所遁形。至于休昭,他天资好,曾随司法神兽獬豸修行,化为人身后感念师尊恩慈,便常以公允之道要求自己。”
 

“休昭判你无罪,你便无罪……”他只苦笑,“我就不能杀了。否则他要跟我拼命的。”

我本应道谢,却问,我的本相是什么?

公琰摊手道,凡人骨殖,花妖残魄,白蛟修行。

我思忖片刻,又一指休昭,他呢?

两名大妖都奇怪地望着我。

 

你不惊讶?公琰问,你既非纯粹的花妖,命里便无劫;更不是人,于是亦无情。

——虽天生七窍玲珑心,通了六窍,然一窍不通。情窍不通。你今生今世都开不了花,你是个怪物,非人非妖,永不知感同身受是何滋味……

我点点头。

你是个怪物啊?他大惊,你有没有在听?

我刚要答,又想起皎然对我说的话——我不受你拜师礼,因我自觉当不起。你呢,也不必纠结什么养育之恩,只当我们是同类,惺惺相惜耳。千年后我若故去,你还记得我,找处幽静所在敬上一炷香,便算偿还了。


我道,若有一人接纳,便不算异类。

公琰听完这话就撸袖子,被休昭拦住,以为他要过来揍我。公琰干笑了两声,啪啪给我鼓了几声掌,示意友人多虑了。

零星掌声回荡在慈悲为怀的藏经阁顶,天公之下,何其讽刺。

 

他赞叹道,果真是没心没肺,必不同他……必能活得久。
 

休昭过去扯了把他袖子,摇摇头。公琰却仿佛想证实什么似的,挡开他的手,向我道:你这般无情无义,想是上辈子将情义透支太多了,上天见你可怜,于是宠你一回。放宽心,是好事,活物在世灵肉总要死——当块石头怕不是能活到天荒地老。

他嘴唇开开合合,讲了什么我听得一清二楚,意思也通,只不很理解他为什么这样在意,于是偷眼去看休昭。休昭察觉我望向他,也偏着脑袋回望我,耳畔两枚青琅玕晃来晃去,简直令人挪不开眼。

你不能讲话?我忍不住问道。

休昭摇摇头。

公琰正在那念叨“文伟留你便不可辜负他苦心”,一愣,更气了,“你有没有听我好好讲话啊!”

休昭又拽拽他袖子。

公琰叹气,“我也知道不怪他,可……”

休昭在他手里写了个字,忽然就止住了雁妖的喋喋不休。

公琰不再念了,向我翻个白眼,道,你刚刚问什么?

我虚指休昭,又问,他为何不讲话?

公琰看了身侧鸟妖一眼,待对方点头,他方才又叹气。

 

“ '翼族圭臬,称名琅玕' ——这都不知道?天,文伟平常到底在教你啥……你刚会儿不是问了他本相?正好一块答你。”

浓夜入墨,有妖未发一言,剑拔弩张气氛已破。公琰大大咧咧地坐下来,唤我也坐,与我简单说翼族内部的二三事。

 

他把休昭也拉下来坐,摩挲着他耳羽,笑嘻嘻道,“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……枝江子规这一脉呢,是入世修,尚儒家礼法,琅玕为信,所以又叫琅玕子规。传到休昭这一脉血脉已凋零,但由于他族从前与我族亲善交好,是以至今仍有来往。这位是琅玕子规现任家主第……第不知道哪里来的血脉后代。”

他故意大喘气一句,这话已经约等于明言休昭出身不正了。杜鹃却冲我颔首,极潇洒的模样,丝毫不在意。

公琰继续道,“休昭的名是他养母起的,成年后才认祖归宗,从族姓董……这些就不与你说了。他生来额顶红羽,是极罕见的红顶子规。翼族传言中,红顶族人为前世触柱而死,非忠即贞,念念不忘。”

我觉蹊跷,便问:“红顶翼族便不能讲话么?”

 

公琰这下笑也笑不出来了,颇颓废地看着我,就连一旁淡定脸半天的休昭,也偏过头去,不忍心听了。

“谁告诉你红顶翼族就……”公琰实在说不出什么来了,自拍大腿简直要抓狂,“文伟这是赶你出来闯荡江湖还是送死啊!没名没分个小妖,也就是你这些年运气好,不然遇到惹不起的,怎么死的都不知道……”

灰雁又开始唠叨一些我听不太明白的话,我头疼的很,也只得垂眸听着,心想皎然怎么不懂护我,削骨为珠普天之下怕也找不出第二个妖怪这样待我。反驳的话滚在舌尖,不过终究还是没有说。

公琰絮叨着絮叨着,就没骨头一样挂到了休昭背上去,懒得出其不意,理直气壮。休昭也随他,自顾自坐的端正,只是垂了眸,八风不动,和光同尘,像人世间的任何风声都不能惊扰他一样。
 

“……所以,只有秋季不能讲话。”公琰扯了一大堆有的没的,最后总结道,“民间传说,倒也不是全以讹传讹……孟秋之月,征不义、戮有罪、严断刑,天地始肃[2]是故秋主杀戮。第一个听到杜鹃鸣叫的人,会与亲人别离。”
 

“你眼前这位既为红顶翼族,得天独厚、灵气也重。呵呵……总比旁的更易招惹些不干净的东西。”

 

皎然从前在时,与我讲八卦,多是水族乃至龙族的事,翼族秘辛却不曾与我说。

我正半信半疑着,突兀一个沙哑声音自身边响起——“也不是全不能说。”

我给这陌生声线唬一跳,下意识捂上耳朵,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,再看旁边,公琰已笑得直不起腰。

“你这孩子,也太较真了……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“……”又被当成小狗逗了啊。


我面不改色看向休昭,杜鹃歉意地拍拍我的肩,“呼啦”一下毫无征兆放出丈许双翼,瞬息之间把公琰挤下了阁顶。

 

半空中响过短暂的“哇啊”和“咣当”之后,世界清静了。

 
 

*

 
 

——那么红顶子规的言灵传说,不是真的?

——是真。但,你我同为妖族,实际上没那许多忌讳罢了。

——原来你能说话啊。

——抱歉。禁忌挂身,习惯了。

——道什么歉呢,骗我的又不是你。

——帮凶。不该纵着蒋君胡来。

“你看你这人……”


我忍不住笑了,觉得还是有点好玩的。又想到方才他为我挡剑,几片沾血的羽毛还静静躺在瓦缝里呢……于是更加觉得这人妙不可言。

“我信你并不是故意消遣我就是了。何况,本也没损害到我什么,反而要谢你救我一命呢。”

我轻松道,顺手捡起瓦缝里一片羽毛。原摸索着想要擦干净上面血迹再还给他,却发现血已结痂。

休昭摇摇头,解释道,我与蒋君原本同行,吵架了,就前后脚赶路。若没有你,或许还要继续冷战下去。

他这话我没太懂,疑惑道,你是说,方才若不是你……
 

“若不是我,蒋君不会下这么重的手。”

他接话极快,却令我错愕。


“这话怎么说?”


休昭露出些歉意模样,略微示弱的样子竟然与皎然向我撒谎被揭穿时如出一辙。

“蒋君么,只想引我出来罢了……他若真想杀你,不会那么多废话;今次我若不救,你也死不了。”

我越发觉得这些疯子的脑回路不是我能理解的:“可你的伤……”

“小事。”他斩钉截铁打断,不愿再提。


我还想问,他摆手不再答了,却问我,可知道文伟去做什么了?

我实话实说,我不知道。我也想问这个问题。

他沉吟片刻,若有所思。


你们要去寻他么?我看着阁顶下化出本相装死的灰雁,问。

他点头,又摇头。

或许……他道,我需要同蒋君商量。

那可以带着我么?我问。

他转头看我一眼:你去做什么。

我想了想,找出一个理由,道,我要问问他为何瞒着我。

……实际上我也并不在意这回事。故此这样说,只想他带我去。

休昭道,需要问过蒋君。

我问,那你吃喝拉撒谈婚论嫁是不是也要问过蒋君?

休昭道,这需……咳。

休昭道,别闹。


——公琰来头比你大么?我真是有些好奇了:你既为琅玕子规,虽今没落,总还是显族。如何事事先要听他的?
 

我以为他会训我没大没小,会打圆场模糊过去……休昭却站了起来。

我要走了。他望着明月道,你还小,等以后,或许你会明白……在什么身份,就要做什么位置的事;一旦偏离,万劫不复的不止是你自己。

——我为琅玕子规,总是要匡扶什么人物的。人也好,妖也好,无论我是不是红顶翼族,这都是我的宿命。
 

“——那匡扶之后呢?”我在他身后问,“你有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?”

 

休昭展开双翼,站在高耸的檐角很久。他的角度选的细心,夜风冷,我被他挡得严密,一丝风也吹不到。

过了很久,我听见他不确定地说,或许,是去海边罢。

 

——听说海上的日出,和陆上大有不同。我其实一直想去看看的……他转头,冲我笑笑:可惜没能成行。
 

若有皎然的消息——我也给他感染得严肃起来,拔了根头发,转瞬化成嫩叶捏在手心,上前递给他:还望前辈通告。

他接了,道,好说。

我亦放下心来。玉如君子,这杜鹃是我所见到的最好打交道的妖怪了。

 

临走前,休昭与我致歉:你别怪公琰,他说话不好听。你寻根究竟还是花妖,只是确实情窍不通罢了。

我笑笑,叫他安心。

 

思远明白。我说,因明白,也不会怪前辈。若不是前辈直言相告,我都不知道,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。

凡人骨殖,花妖残魄,白蛟修行……皎然不同我说,大约也只是希望我不觉得自己同旁人不一样罢了。这份苦心,无论如何,我须是接了,才不辜负他。

 

休昭又拍拍我的肩。

他嗓音沙哑,或者以前受过伤,说出来的话却依然动听。

“我走啦,小杏花,要记得我啊。”

“有一句话……”他苦笑,“想来还是要叮嘱你。身为树妖,你还是开花的好。”


我不是很明白,却也点头,一眨不眨地望着他。公琰在地上躺够了嫌凉,早已徘徊在云中,雁影隐约,只听见传来短促嘹亮的雁鸣,隐有催促之意。


休昭又望我一眼,似有未完的交代。

下一瞬,他却振翅而起,在我头顶盘旋一圈,忽而远去。

 

我望着二鸟身影远去,琢磨着我出身来历,琢磨着人世百味,琢磨着休昭临走前那句话……琢磨着琢磨着,突然发现一件事。

 
 

*
 

“岂有此理!”北地听到要紧处气得龙尾一拍亭柱,生生把三人合抱的石柱震出一道裂痕,“所以那两个混账就这么把你护身的珠子骗走了?”

“哇你轻点!”我忙跳出亭外,心有余悸,“也是我一时疏忽……不过后来我也去追了啊……”
 

北地恨铁不成钢:“那你追回来没有啊?”

我:“呃……不在乎天长地久,只在乎曾经拥有。”

 

“妈的智障。”北地总结道,“因为有你这样的妖,才常让我感觉到这个世界还有我拯救的必要。”

我对他这话很是不服,因为我觉得自己并不是最无药可救的那类。最可怜的应该是死心眼的那种,便如人世间痴男怨女,愚忠轻信,都没什么好下场。我虽然资质愚钝,却必然有个好下场。

北地就笑我。又不是冥间掌生死的那位,如何就知道有好下场了。怕不是白日梦做多了,自己都信了。

我恼他说话不中听,便把公琰评我的话复述给他,左不过是“活得久”那几句。未料才说了几句,北地脸色就变了,阴沉着听完了,满身杀气道,我必杀之。

我为清修树妖,打打杀杀这一类是最不爱听的,他素来也清楚,却不知这一回又怎么钻了牛角尖,又不乐意理我。
 

江水泱泱,我觉没意思,铺了衣,便在亭前枕着满地紫藤残花睡了。

未几,觉一个暖融融的东西凑近怀里来。

 

我倦得很,于是说不出几句刻薄话,只合着眼赶它。化成幼龙的北地却固执,赖着不走。

小龙体热,蹭得我很暖,不知不觉就搂过来枕着,于是二人一并睡了。


 
 


TBC

—————

[1]大鉴禅师:六祖慧能。

[2]孟秋之月……天地始肃:《礼记 · 月令第六》

 

11 Dec 2018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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